Bencient惊喜

【八月推歌12H/22H】烈酒慰风尘

　　双花
　　私设如山
　　没啥cp感的东西
　　企划 题是《cheap thrills》来源于徐子遥老师

　-1
       “come on
    　come on
　    turn the radio on.”
　  “吵……”张佳乐整张脸都因为早闹铃皱成了包子褶，每个褶里都包着不耐烦和起床气。
　　他也没拿被子裹住头，而是先在大军过境的音乐里又躺了几秒，然后伸出不知道哪只手在酒店白色的床单上疯狂划拉，最终也没找到噪声来源。只好把被子胡乱卷成一个对不起手工课老师的球形，在翻天覆地的困倦中看见了擅自偷跑到床角的混世魔王。
　　于是刚坐起来没几秒的张佳乐又仰面倒在酒店不算柔软的床上，手指刚刚好够到那个从床头乾坤大挪移到床尾的鬼才手机。
　　“啊——”
　　伴着张佳乐的鬼哭狼嚎，闹铃终于中止了音乐演奏。
　　“开什么收音机，”他浑身难受，再一次鲤鱼打挺挺起了上半身，“早晚有一天把你扔出去。”
　　张佳乐晃了晃一头乱毛的脑袋，神志不清。
　　缓了几秒后，他晃动着环顾四周，一圈之后看到了床空空无人的另一边，心里顿时一沉，精神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嘶……突然有点想他。

　-2
　　暴躁小孩儿张佳乐换上正装之后也勉强能算是个人模狗样的。
　　年近而立的前文艺青年早就没再顶着一头烈焰红发立志成为人群中最靓的仔，但是依然没放弃中长发小辫子。配着他那张脸，看起来多少有点显小，因此不可避免的轻佻意味也总是盘旋在他身上。
　　至于人模狗样的正装，则因为这一身的气质多了几分雅痞的味道。
　　——当然这个人壳子里本质可能还是沙雕更多一点。
　　所以自打张佳乐到百花视觉工作室以来，就没人把他当靠谱的领导看。
　　是的，张佳乐此人，百花工作室副社长兼艺术总监，领导制作的平面广告大多天花乱坠繁复华丽，工作室也因此在圈里小有名气。按社长孙哲平的话来说，张佳乐就是工作室里最不辱没百花之名的人。
　　所以因为对百花的刻板印象，圈里圈外各种走小清新或者简约沉稳风的商家都不敢用他们工作室。
　　但是浪漫风格的商家毕竟不是多数，最近因为没项目而快要吃不起饭的百花尝试起转型的道路。
　　张佳乐转型重担一肩挑，一个月来净是带着工作室不定时扫描过来的标书四处跑竞标现场，最后有五分之四失之毫厘，剩下的五分之一有一半连失之毫厘都没有，好在最后那十分之一的一个项目能让工作室的人吃上口馒头。
　　今天张佳乐参加的是一个相当有名的钟表公司的男士腕表平面广告竞标，这个公司在圈里相当有品牌效应，能拿下他们家的平面广告，百花的转型估计就成了一半。
　　所以这次竞标太重要了，饶是心大如张佳乐也紧张的不行。
　　电梯缓慢爬行的过程中张佳乐用力闭了闭眼，掏出手机给孙哲平发了条微信。
　　消息发送成功，只有一个人的电梯里，张佳乐把手机发泄一般按在左胸上，又闭上眼喘了口气。
　　电梯开门的声音响起，他张开了眼。
　　有的时候成年人的浪漫就是把心里住着的小孩子藏起来，明明很紧张却依然表现得淡定自若运筹帷幄。奔三的男人，许多事情无论好与坏，都得一个人承担。虽然张佳乐有时候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他有孙哲平。
　　即使这个人在很远很远之外的写字楼里，但是他有比一切都更神奇的魔力。

　-3
　　特意准备的衬衫后背有点潮，肯定是刚才紧张出的汗。
　　但是……没用了。
　　不论是失之毫厘还是差之千里都没有意义了，他……竞标失败了。
　　这么重要的竞标，他给搞砸了。这对张佳乐来说就跟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也许标书设计扫描传真创意是整个工作室有那么些问题，但是过来竞标的委托人是张佳乐。
　　他张佳乐。
　　这个锅，他得背。
   　他必须得背。
　　工作室那么多人勤勤恳恳做的标书，他带过来参加竞标没成功，他难道就不该负那个责任吗？如果换另一个人来的话……结果会不会有改变？
   　标书并不差，只是他张佳乐不行、点太背。
   　况且，如果不是他作为艺术总监个人风格太浓重导致整个工作室因为刻板印象而运转困难，他们用得着这么辛苦地赶标书竞标？
　　也许这一次的失利不会让百花彻底走向绝望，但是它的成功对百花的未来举足轻重。
　　张佳乐这么多年大包大揽惯了，与其说失了最要紧的一次机会，不如说是之前的失利被他装安然无事压过去，本应该发泄的自责在这个档口一块侵袭过来，冲得他前胸后背都挤得难受罢了。
　　一个多月的奔波，他太累了。多大的哆啦A梦口袋，也有装满的一天。
　　但是归根结底，是他对不起百花。
　　百花的十几个人能不怪张佳乐，困难能大家一起解决，但是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自己不能不内疚不自责。
　    之前搞砸那么多次，这回连最重要的一次都没弄好，他自己也认了，他就是不行。
　　可是……他意难平啊。
　　成年人来的崩溃来的如此出人意料又简单奇怪。四下无人的电梯，张佳乐给孙哲平去了个电话。

　　-4
　　“大孙……”张佳乐突然变得很难受，本来打好了腹稿的一万个对不起或者自怨自艾卡在了嗓子眼，在最亲密的爱人面前，他总是无法做好看似还可以的伪装。
　　张佳乐也许长不大，永远找不到成年人的浪漫。
　　“怎么了？”孙哲平本来在缓慢地敲键盘打着什么东西，一听见张佳乐的语气不对，拧着眉立即停下，拿起手机把免提关了贴在耳朵边上。
　　“我……”张佳乐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语气晦涩。
　　他没办法继续把没消化完的事再背起来挺下去了，他做不到像孙哲平一样自信地把所有来敌所有杂念斩断。
　　成年人就是被成年人的浪漫所压死的。
　　“我没成功。”
　　这四个字仿佛透支了张佳乐的所有力气，徒留挂断电话之后的苟延残喘。
　　华灯初上，孙哲平把手机摔在桌面上，电脑也没关拿了件大衣就冲出了房间，半晌叮咯咙咚回来拽起惨遭蹂躏的手机马不停蹄又走。
　　差点超速。
　　孙哲平学的驾驶常识一瞬间回到了他教练的肚子，踩着违法的边缘在去往临市的高速上狂奔。
　　他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七上八下，最担心的是张佳乐一个人大半夜搞出点什么事来，随后各种不好的猜测塞满了他的脑子，堪堪给这个返祖归宗的驾驶员了一点条件反射的空余。
　　张佳乐此人，脑袋里天马行空，奇奇怪怪的想法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孙哲平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这么为别人担心过。

　　-5
　　当然跟孙哲平的瞎想不同，张佳乐浑浑噩噩回了酒店房间之后就瘫在床上，一点想起来的力气和年头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么鬼使神差地打了个电话，跟个十八岁小闺女儿一样伤感春秋。
　　他顶天立地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
　　他只是太累了。
　　缓一缓就好了。
　　张佳乐突然有点想像电视剧里那样抱一箱啤酒可劲儿喝，借酒浇愁。但是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情况下他也并没有动。
　　以前跟孙哲平喝酒，先趴下的总是他。
　　孙哲平……孙哲平。
　　张佳乐觉得他可能有点对不起孙哲平。
　   一个人无所事事像个乌龟一样瘫着的时候想东西总是想的特别多，对于张佳乐来说其中各种大道理居多。

　　-6
　　孙哲平的车停在张佳乐住的酒店门口，半夜十点的秋风把大衣撩起来，吹得人从头凉到脚。
　　他没像开车的那几个小时一样火急火燎地去找张佳乐，而是蹲在路灯边的马路牙子上，抽了支烟。
　　担心确实是担心得不能再担心，但是孙哲平有点恍惚。
　　他确实是不太会安慰人的。

　　-7
　　旁边的便利店墙上贴着漫威英雄的巨幅海报，这里有卖他再眼熟不过的各种周边。
　　他跟张佳乐曾经收集了两箱子漫威，一块在电影上线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蹲电影院，看完深夜场出来之后一人捧一杯没喝完的大杯可乐扯皮，在大雪纷飞的车站一人一只耳机听不那么懂的英文歌。
　　几年前他因为手伤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再也不能长时间握笔，手连敲键盘都不那么灵活。后来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悄没声地走了老远，张佳乐不知道费多少劲找到了他，在他新买下来的公寓里一坐就不走了。
　　他没跟孙哲平说任何一句话，连行李箱都没拿，就跟孙哲平别扭地对峙着。
　　末了，张佳乐说：“回归不只有一种方式。”
　　然后他们闹着玩似的又回到了百花。
　　张佳乐真跟个小孩一样，那么傲娇又执拗，也不给他安慰解释，就那么把他给拽了回来。
　　但是这个小孩，真的用了最最温柔的方式，把那时候沉沦的他给拉了回来。
　　孙哲平把烟灰抖掉，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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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佳乐电梯里给孙哲平发的那条微信说的是他的酒店还有房间号。
　　他记性不太好的样子，前年春节回家，还因为忘了行李箱的密码而遭到了百花众人无情的嘲笑。
　　此后张佳乐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什么重要数字都得跟孙哲平叨叨一遍，让这人帮他记着。
　　孙哲平按亮手机对着张佳乐的微信看了两眼，确定了这件房间。
　　他敲了几下门，张佳乐没动静。
　　孙哲平只好给他打了个电话，隔音不太好的墙那边传来张佳乐的电话铃声。
　　门咔哒一声打开，来人身形瘦削高挑，眼神略显疲惫。
　　他嘴角勾起一个令人安心的弧度，不由分说揽住爱人的肩膀：“走，带你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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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站在向风的地方，身体靠着栏杆。
　　一般这种环境最适合说真心话，把自己剖白得裤衩子都不剩，但是孙哲平和张佳乐彼此静默无言。
　　也许他们都不像黄少天一样说话技能满分，未必懂得成年人的浪漫，惨淡收场满身狼狈。但是他们两个普通人在一块，终究可以挺下去。
　　这些跌跌撞撞的支持，好像就是爱情的样子。

　　-10
　　你是壶烈酒，张佳乐想。
　　你风尘仆仆从远方来拥抱我，慰藉那颗不怎么成熟却满是风霜的心。
　　他忽然灵机一动，把裤兜里的耳机掏出来。
　　片刻之后，张佳乐拍了一下孙哲平的肩：“大孙看我！”
　　孙哲平带着疑惑的目光投来的时候，他坏笑着把一只耳机塞进爱人的耳朵里。
　　“But I got you baby.”
　　像那年大雪纷飞的车站一样，张佳乐塞进孙哲平耳朵里的耳机，播放的亦是这首歌。
　　他想告诉孙哲平，我好起来了，我还有你，百花也还有你。